热爱文学,爬楼党,专注城市风光摄影。

风铃音韵

      那是一只蓝紫色的海豚风铃。每当我推开阳台的门,走进去的时候,头都会不例外地轻轻碰上挂在天花板上的它。紧接着,耳边便会回荡着一阵清脆的铃声。

      将它取下来,仔细擦拭一遍,像为它准备一场典礼。这件事情,我思虑已久。

      我端了只小板凳,站在上面,将它轻轻取下。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它的表面早已积了一层厚重的灰,我只好将它用清水洗净。

      风铃的最上端是一只淡紫色、透明的大海豚,摆着一副腾跃海面凌空而起的姿态。其下是用细绳吊着的四只长短不一的蓝色金属管,上刻白色细致花纹,犹如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金属管之间,则是悬挂着的四只腾跃的小海豚,高低不一。从正中央垂下的一根绳上系着可以击奏出最优美旋律的金属片,最下端也有一只小海豚。于是,整只风铃就犹如海面上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线——银铃清脆,浪花点点,海豚母亲带着她的五个孩子在此时共同飞跃,翻腾大海。优美的舞姿,曼妙的曲线,共舞跃水腾空,齐闻银铃音韵。恍若一出“水上芭蕾”正在此刻上演。

      将灰尘仔细擦拭完毕后,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挂在一旁。这只风铃的来历还得追溯到我的童年时光。在我五岁生日那年,老爸带我去了街角的那家礼品店,让我自己挑选一只喜欢的风铃。当然彼时的情况早已记不大清楚,只是依稀记得最后我在一只绿色的和这只蓝紫色的风铃之间犹豫了良久。小时候我最喜欢的颜色便是绿色和紫色,让我从中割舍其一,都会让我十分难过。老爸安慰我,绿色的那只太小了,声音太脆、太尖,还是买只大点的吧,浑厚稳重却又不失轻盈的乐音。于是,这蓝紫色的风铃才最终落到我的手中。一开始我只是将它挂在我的屋里,叮叮当当的铃音不绝于耳,后来则被老爸悬在了阳台的天花板上,沐浴在风中,轻轻的,浅浅的。悦耳的铃音,四季如歌,这才是一只风铃最自然、最真实的声音。仅仅依靠那四只参差不齐的金属管,仅仅凭借那块金属片击奏出的四个音阶,却在大自然的神奇谱写下,轻重急缓,随性组合,一曲曲动听的乐章就此缭绕在我的耳畔。

      直到后来我们渐渐厌倦了它。每次老妈洗完衣服之后,来到阳台,都会碰上那只挂在门口附近的风铃,叮叮咣咣的噪音让人特别厌烦,特别是影响到正在演算数学题的我;原来挂在那个高度上的风铃我只能伸出手才能够到,可随着年岁的增长,每当我推开阳台的门,走进去的时候,头都会不例外地撞上那只风铃。于是我们渐渐忽视它的存在,尽管它一直挂在那儿,尽管它一直被我们撞得叮当作响。当熟悉的事物变得习惯,当习惯的事物变得习以为常,人,有的时候就会这样吧。

      今年,转眼间我就迎来了自己20岁的生日。15年过去了。15年,它经历了什么,我又经历了什么。15年间,它就一直高悬在那里,经历着风吹日晒,让灰尘覆满全身,却又不遗余力地让我的耳畔回荡着空灵的乐音。15年间,我经历了一个充满了欢笑的童年,和一个在痛苦中终于懂得了成长的青春。迈克尔·翁达杰说:“美丽和伤痛总是在一个故事里共生、纠缠,瞬间迸发力量推至永恒。”或许往日的回忆中总有诸多难以回首的沉沦,总有些许被我尘封不敢直面的痛楚,但是当我将心中的那层厚重的灰尘仔细拭去,怀着一种崭新的心态,却恍然发现,如此之多的,尽是我拥有的最美丽的幸福。

      我将早已沥干水分的风铃重新挂在了通风处,那是陪伴我度过了童年、经历着青春的风铃,也是已被尘封了十五个年岁的风铃。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为它准备这样一场隆重的典礼,谨以缅怀我的过去,也让我更清晰地看清了现在的自己。三月的春光依旧料峭,三月的生气依旧盎然,蓝色的风铃也依旧欢快地自由舞动。清脆的铃音空灵婉转,敦厚的回声余音袅袅。静下心听,那仿佛是教堂里正襟危坐最庄严肃穆的祷告,又如一阵轻柔的风,裹挟着泥土的芬芳,悄悄地吹进早春筑梦人的心房。

 

2015.2.28

评论
热度 ( 9 )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韶光幻景 | Powered by LOFTER